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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慧

摘 要：文章对一面保存完好、体形较大的彩绘镜进行了鉴赏，并对铜镜上的彩绘进行了分析，认为彩绘应当是今人新绘，即所谓老镜新工，而且明显是以宋佚名《蕉荫击球图》为蓝本。

关键词：宋代；彩绘铜镜；真伪识别

笔者曾在一位铜镜收藏家中见到一面保存完好、体形较大的彩绘镜。询之，卖家是一位景德镇市人氏，据说他是从浮梁县金竹山乡金竹村一老太太手中购得，故事为了让人相信此镜系墓葬中出土物。

该镜圆形，大半球形钮，边沿内外呈拱起凸棱状，沿唇薄细。圆径37厘米，钮径2.9厘米，钮高1.8厘米（图1）。镜面绿锈斑驳，古气盎然，当是宋镜无疑（图2）。待翻过镜背一看，镜钮半圆球形较大，特别是皮色漆黑发亮，似商周青铜器上那种黑漆古味，镜的边沿也为黑色，包浆甚好。但围绕镜钮，除周边用红朱绘有一周双线S形卷云纹外，几乎整个镜背面都是以黄色作地色，用红、绿、黑和赭诸色绘就一幅圆形彩画：镜钮上方山石耸立，间有芭蕉和丛竹。左下和右下方各绘一蹲立孩儿，左边孩儿身着左袵红衫，下着黑色长裤，手持剑形棒正在想将身前的一个黑色圆球打到左前方的一个地窝中去（图3）；右下方的孩儿衣着相同，但红衫已被涂成灰褐色，右手也执有剑形棒，所不同的是他已将黑色圆球打到了右前方的圆形地窝中（图4）。钮右方还绘有一身着红衣长衫的少妇，右手执扇，正在观看孩子们的打球游戏。这种打球或击球的游戏，是用木棒将木制小圆球打进地窝中，这不就是古代一种步打球运动，不就是当今风靡全球的高尔夫球的原型吗？

据有关体育史学者研究，最早是郝更生先生将中国古代的捶丸游戏认定为“中国的高尔夫球”[1]。尔后，凌洪龄教授将捶丸与高尔夫及它们之间的关系进一步进行分析对比，指出它们在设备制作、游戏方法和规则要求等方面都表现出很多的“基本相同”[2]。后来，刘秉果、张生平教授在他们的基础上，从中国古代球类运动发展演变历史视野，对古代捶丸的产生、发展、传播及其具体的打击方法和内涵进行了全面系统的梳理和研究，特别是对元人宁志老人的专著《丸经》作了详细而通俗的校释[3][4]。

中国古代的捶丸游戏最早起源于何时？他们经过深入对比研究后认为，真正如高尔夫球的捶丸游戏活动是古代步打球进一步发展的结果，既不是双方对抗，也不是打球入门，而是改为打球入窝，而且后来又从双方都可以打球进一个窝改为进几个窝，有了分队竞赛。至于究竟是何时由步打球演变为捶丸的，他们认为应该是起始于北宋末年，其根据有二：一是元代宁志老人写的专著《丸径》序言中说“至宋徽宗、金章宗皆爱捶丸。盛以锦囊，击以彩棒，碾玉缀顶，饰金缘边，深求古人之遗制而益致其精也”；二是历史文物资料，即宋代无名氏绘《蕉荫击球图》（图5）。这幅无名氏画中有山石芭蕉，前面场地上左有一俯身孩儿，右有一个头戴黑色幞头、身穿长袍的壮年人，想来当是孩儿的父亲。一大一小，手中都执有杓棒，父亲正在教孩儿将身边的小圆球击向一地窝中。蕉石旁置一长条形桌和靠背椅，一少妇起身伏于桌上，少妇旁还立着一位女孩。想来这位少妇当是那孩儿的母亲，一家人正在欣喜地观赏着父教子的击球游戏活动。

彩绘瓷器或铜镜在宋墓中的确时有出土，如2004年河南新郑郑韩故城区发掘一批墓葬，其中七号墓就出土了一件白地绿釉瓷枕，枕面就用红、绿彩绘有近似牡丹花卉图案，色泽鲜艳；七十二号墓出土一批瓷骰子，有的骰子眼孔中也填注有鲜艳的红色朱料[5]。现在关键的问题是，笔者所见的这面大型宋镜，从镜面锈色和镜背巨钮以及边沿的漆黑透亮皮色诸特征看，当为宋镜或者说是南宋镜无疑。但镜上的彩画是否与镜体为同一时期？彩画是否是南宋或是当代人绘画的，这是一个极为重要也是很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

如果彩画与铸镜是同时代的话，那么该镜就是一面极有价值的宋代彩绘镜。因为它以另一种形式的实物资料再次证明了捶丸运动确实早在南宋时期就已经出现了，所以关键就是镜上的彩画是原迹还是后绘。既然如此重要，就必须慎之又慎地认真对待。

经过笔者反复观察比较，果然发现疑点颇多。彩绘应当是今人新绘，即所谓老镜新工，而且明显是以宋佚名《蕉荫击球图》为蓝本，将其改头换面稍作变异：改父子执教“捶丸”运动改为两孩儿游戏，将一少妇带一女童伏于桌前观赏改为仅一少妇立于其旁观赏，后面的山石芭蕉树加上了丛竹。而且一眼看去就感到彩画技艺甚为拙劣，仅以少婦脸上的表情为例，本来年轻貌美的少妇是在高高兴兴地观赏两个孩儿玩打球，但少妇的双目被描绘成斜上怒视，用红朱点缀的小嘴也呈歪斜状，这显然与整个画面很不协调。

参考文献

[1]郝更生.中国体育概论（英文版）[M].[出版单位不详]，1926.

[2]凌洪龄.捶丸和高尔夫的对比与它们之间的关系[A].中国体育史学会.体育史论文集·第三集[M].[出版单位不详]，1985.

[3]刘秉果，张生平.捶丸——中国古代的高尔夫球[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

[4]刘秉果.中国古代体育史话[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7.

[5]樊温泉.河南新郑郑韩故城发现一批唐宋墓葬[N].中国文物报，2005-04-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