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集体记忆与认同的构建
   来源:文物鉴定与鉴赏     2018年02月08日 04:53

英国的博物馆如何构建记忆

彭艳艳

摘 要:博物馆是构建集体记忆的处所,博物馆藏品是历史记忆的载体。深圳(宝安)劳务工博物馆主要从三个层面唤起构建集体记忆与认同:劳务工博物馆自身的“过程”呈现集体记忆与社会认同;集体记忆在劳务工文物、陈展设计、解说词等元素构成的叙事系统中生成并凝塑集体记忆与认同;劳务工博物馆社会服务功能的拓展进一步强化了集体记忆与认同。

关键词:博物馆;集体记忆;认同

1 集体记忆的内涵

集体记忆又称群体记忆,在当下社会学和社会心理学的研究中是一个常用概念,最初由法国社会学家莫里斯·哈布瓦赫在1925年首次完整提出。在他看来,集体记忆不是一个既定的概念,而是一个社会构建的概念,其本质是立足现在对过去记忆的一种重构。一个社会有多少群体和机构,就有多少集体记忆。现代人是通过把自己的现在与自己构建的过去对峙起来而意识到自身的[1]。群体通过分享共同的回忆,能够获得深厚而坚韧的集体归属感和认同感。

如今,集体记忆已被很多学者研究,其内涵与解释各异,较为一致的观点是:集体记忆是各种各异的集体所保存的记忆,它是关于一个集体过去全部认识(实物、实践、知识、情感等)的综合,可以在文化实践活动(比如仪式、风俗、纪念日等)或物质形式的实在(比如博物馆、纪念碑、文献图书资料等)中找到集体记忆的存在[2]。简言之,集体记忆通过一定的载体得以创造、延续和再生。

博物馆是典型的记忆载体与媒介,依赖特定的过程和机制,博物馆能唤起与构建一段集体记忆,重复激活群体成员的共享情感,对群体自我认同的形成、发展和巩固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与此同时,形成群体认同感的个体会在认识、评价、态度、情感和行为等方面发生着与群体发展基本一致的走向,对集体记忆的建构和维护表现出相当大的积极主动性[3]。

2 博物馆自身的“过程”呈现集体记忆与社会认同

博物馆自身的“过程”——建设选址、建馆目的、主题选取、地位等,深刻影响并塑造特定群体的集体记忆。深圳(宝安)劳务工博物馆是全国首家也是唯一一家以劳务工历史为题材的专题博物馆,为国家三级博物馆,其馆舍是利用工业遗址“石岩上屋热线圈厂”(宝安区文物保护单位)改建而成。“石岩上屋热线圈厂”是深圳市第一家“三来一补”企业。1978年12月18日,宝安县石岩上屋大队加工厂与香港怡高实业公司签署《深轻宝第001号》协议书,正式成立“石岩上屋热线圈厂”。1978年底,“石岩上屋热线圈厂”正式投产,拥有员工25名,中国改革开放史上第一批劳务工就此诞生。2007年,“石岩上屋热线圈厂”整体搬迁至龙岗大工业区,启用“深圳全能电子有限公司”新名.“石岩上屋热线圈厂”从此退出历史舞台,其工厂旧址作为中国改革开放史上第一批劳务工的重要见证物被保存下来。

曾经以宝安为家的第一代劳务工,大多数已离开深圳。为了铭记劳务工对特区所作的贡献,记录这段辉煌历程,保存一个群体的记忆,2008年宝安区政府斥资350万元在“石岩上屋热线圈厂”旧址上修建全国第一座纪念劳务工的专题博物馆。该馆被学者和专家誉为“全国第一家平民博物馆”,体现了对普通劳动者的尊重,是普通劳动者的一座丰碑①,是深圳改革开放历史的有力见证之一,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政治意义。与此同时,该馆还复原旧厂房三个不同年代的生产线、第一代劳务工宿舍及饭堂等场景,参观者(含新一代劳务工群体)只要身临其境,便能获得对第一代劳务工生产、生活的直观感受,激发其对劳务工群体回忆与认同。

3 多元素构成的“叙事”凝塑集体记忆与认同

博物馆塑造集体记忆的机制不仅依赖于博物馆自身“過程”,更多取决于展品搜集、整理、展陈手法、解说词等众多元素构成的叙事系统。历史信息是复杂凌乱、无体系、甚至相悖的,如何将这些凌乱的信息裁剪,从展品信息中凝练、构建出一条成体系的“故事线”,需要靠“叙事”,这是博物馆构建集体记忆的能力基础[4]。劳务工博物馆筹建委员会成员历时两年共征集劳务工各类文物及史料2000余件,并从中选取800余件代表性文物及史料构成主题突出的基本陈列展,全方位、多角度反映第一代劳务工群体的生存状况、精神面貌及卓著贡献。基本陈列展采取的是主题-并置叙事结构[5],即通过五个不存在明显因果联系的叙事单元——“春风沐南粤,民工聚鹏城”“勤劳双手,托起辉煌”“情系深圳,多彩生活”“关爱行动,和谐篇章”“创业热土,群星闪耀”来表现主题。各单元通过不同侧面来反映同一主题,通过相互之间的对话、接触和融合深化主题。大量且离散的劳务工史料和文物通过逻辑分类、有序的结构安排、叙事化的表达方式以及生动有趣的讲解,再现了一个群体的共同记忆,传递出一种强烈的“敢闯、敢干、敢为天下先”的精神与认同感。广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卜工曾评价:“劳务工博物馆小展览勾画出大趋势,小故事讲述大道理,小地方研究大课题,小人物也有大作为。”图片及互动场景设计也是叙事话语构建的主要策略。例如,劳务工博物馆基本陈列展第三单元展示了两幅巨大的对比图,分别为1981年和2008年的深圳城市面貌对比图,照片旁边是“南腔北调”互动参与场景设计,收集来自祖国五湖四海的劳务工们的家乡方言,无需任何文字说明,观众就能直观感受来自五湖四海的庞大劳务工群体改变了深圳的面貌,激发对这一群体的强烈认同。正如2009年美国《时代》周刊所写:“中国经济今年能成功保八,归功于数以千万计背井离乡的中国工人。”

4 拓展社会服务强化集体记忆与认同

随着社会环境的不断变化,公众对博物馆的功能也提出了新的要求,博物馆的基本功能从收藏、保管、展示、研究等不断拓展到社会服务各个领域。劳务工博物馆在保证基本陈列展览日常开放的基础上,积极拓展社会服务功能,突出关爱劳务工主题,创办了“劳务工大讲堂”《劳务工博物馆》馆刊等文化品牌,承办了劳务工美术、书法、征文、摄影比赛、劳务工青工文体节、优秀劳务工影像记录片摄制及其事迹展等相关文化主题活动。其中,“劳务工大讲堂”专题讲座已举办160场,受众达2.5万人次,成为宝安区重要的文化品牌,得到区委区政府的肯定和支持。《劳务工博物馆》馆刊是广大劳务工朋友和专家、学者研究劳务工问题的重要载体,已出刊17期,每期1000册免费派发给劳务工朋友,并寄送到全国三级以上博物馆开展学术交流。每年举办劳务工美术、摄影、征文大赛及优秀作品展览,成为劳务工展示才艺的重要平台,目前已举办8届,参与劳务工群体超5万人次。如此,新一代劳务工群体能够参与到记忆的沟通、共享、塑造和再现过程中,作为其共享集体记忆的场所——劳务工博物馆影响力也不断扩大,逐渐成为宝安区的“文化名片”。在这一过程中,劳务工群体之间以及与外界的互动交流加强,劳务工群体得到了更多的关注与认同,其归属感和认同感得到强化。

5 结论

深圳是中国改革开放的产物,在开放之初,劳务工是“拓荒牛”,他们在艰苦的环境中默默耕耘;劳务工是“奠基石”,他们为深圳这座城市的崛起添砖加瓦。博物馆不仅是文化机构或藏品的展示地,更是记忆与历史、个体认同与集体认同、信息与生产互动的场所。劳务工博物馆紧紧围绕保存劳务工群体记忆、重构与再现集体记忆的使命,通过馆舍“自身”建设、藏品建设、社会服务活动等机制,沟通当下人们与改革开放初期的对话,为创造深圳辉煌的劳务工群体保存一段集体记忆,为这个城市的光荣与梦想留下思念与希望,为个体从集体记忆中寻找自我认同及社会认同制造契机。历史,永远铭记创造深圳辉煌的劳务工。

参考文献

[1]莫里斯·哈布瓦赫.论集体记忆[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

[2][3]艾娟,汪新建.集体记忆:研究群体认同的新路径[J].新疆社会科学,2011(2).

[4]燕海鸣.博物馆与集体记忆:知识、认知、话语[J].中国博物馆,2013(3).

[5]尤在勇.试论作为空间叙事的主题-并置叙事[J].江西社会科学,2010(7).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