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安出土元代银器鉴赏
   来源:文物鉴定与鉴赏     2018年01月02日 15:48

元末明初描银器

刘春+李娟娟

1981年6月,在当时的六安县嵩寮岩乡花石咀发现了两座长方形石板封盖的古墓,出土有金、银、铜、角、漆器等随葬品48件。经过对墓葬形制和出土器物特征的分析,确定此墓葬时代为宋末元初。在48件出土器物中,银器种类丰富、造型典雅、工艺精湛。尤其是器物的纹饰、造型及寓意表达了古人对爱情的追求、对神灵的祈求、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在一定程度上展示了中华文化的源远流长、博大精深。下面择其精品介绍给大家。

蝴蝶形银香囊,稍有残缺,长7.9厘米,宽7.1厘米,厚1.3厘米,重19克。香囊呈蝴蝶状(见图1),展开为对称的两只蝴蝶(见图2),中间用一细银条贯穿,银条两端卷起,似蝴蝶触角。蝶身肥大,中间鼓起,四周有如“暗扣”的凸起凹陷,合起来后可在其中放置香料(见图3)。银蝶头部有两只大眼睛,身覆多层绒毛。身体两侧有两枚大翅膀,饰线边,上翅凸雕牡丹,下翅凸雕海棠。蝶尾部饰篦纹。该香囊设计精巧,主要使用錾刻技艺,既有雕塑的立体美感,又有银质的金属之美。悬挂在妙龄女子的腰间,仿佛栩栩如生的蝴蝶,带着体内香料翩翩起舞。蝴蝶是一种美丽的昆虫,中国传统文化常把双飞的蝴蝶作为自由恋爱的象征,表达人们对自由爱情的向往与追求。这件蝴蝶形银香囊大概就是元代女子追求爱情的见证吧。从《关雎》到《孔雀东南飞》再到“梁祝”,爱情成为各个时代人们的美好追求,这件蝴蝶形银香囊很好地诠释了元代女子对爱情的渴望和幻想。

花卉纹银粉盒,由器盖和器身两部分组成(见图4),口径7.2厘米,腹径7.3厘米,高6.2厘米,重123克。直口,直腹,平顶。盖、身以子母口扣合。平盖顶微鼓,镌刻双凤纹。双凤首尾相连,皆展翅盘旋,身形纹饰大同小异(见图5)。盖沿饰忍冬纹图案,器腹周满刻牡丹、海棠、菊花等象征富贵、吉祥、平安的花卉(见图6)。该粉盒器形精致,纹饰细腻。“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不会因为朝代的更替而改变,精巧的花卉纹银粉盒深刻地表现了元代女子爱美之心。

筒状刻花卉银奁,筒状八棱形(见图7),口径20.7厘米,底径16厘米,高25.5厘米,重2070克。鼓盖平顶,直腹,平底。银奁可拆分为三层,每一层按照体积大小放置不同的物件(见图8)。器盖顶部饰有百鸟之王凤凰(见图9),凤凰身下百花盛开。凤凰是人们心目中的瑞鸟,天下太平的象征。它在郁郁葱葱的万花丛中飞舞穿梭,每一次的翅膀挥动都有花瓣相伴,它的身姿压过了所有的花卉。器盖之下的每一个部分的八个棱面都按照空间布局刻着姿态、形体各异的花卉,有栀子、萱草、梅花、海棠、荷花、菊花、秋葵、牡丹、石榴等。腹部的各面上雕刻的各类花卉尤其精彩,每个棱面自下而上的纹饰都是一根独枝,花开最盛,枝叶茂密(见图10)。

笆斗形银粉盒,由器盖和器身两部分组成(见图11),口径6.1厘米,腹径4厘米,高6.5厘米,重40克。鼓顶,小口,方唇,圆矮领,溜肩,圆鼓腹。盖是荷叶形(见图12),荷叶脉络清晰,四周微卷上翘,中间置荷叶径钮,钮自然向一侧弯曲。粉盒的颈部饰编织纹,腹部压柳条纹。柳条是古人编织笆斗等农具的材料,压印的纹饰形象逼真,惟妙惟肖地表现了柳条的走向和结点的参差。这件粉盒一改前面几件器物的花卉缠绕的风格,以简洁的荷叶形为盖,器颈以交错的编织纹为纹饰,器身以柳条纹为纹饰,通体小巧美观、造型别致、风采独特。笆斗原是装粮食的器具,在这儿成了雅致的粉盒,在民以食为天的古代社会,人们对美食的追求超越了对美貌的追求。这件笆斗形银粉盒的特殊造型表达了元代女子别样的审美需求。

雕花人物银盏与盘,1套2件,由盏和托盘两部分组成(见图13)。盏口径8.5厘米,足径3.6厘米,高5.3厘米,重135克。大口,方唇,圈足,对称式人物竖耳(见图14)。盏中心纹饰上盘腿坐一童子,童子头顶梳蝴蝶状发髻,神情认真,双手玩弄一花球(见图15)。盏口沿内侧刻云纹。腹外使用焊接工艺置双耳,耳为两个头梳发髻、身着长衫的仙子,双脚站在錾刻的莲花座上,艺术化的双手扶着盏的边沿,双目凝视着盏内的童子。腹壁饰浮雕折枝花卉,有牡丹、栀子、菊花等。盏通体厚重,浮雕花卉清晰透彻,枝叶繁茂,有着极强的立体感;人物双耳身下依然有花叶伸出(见图16),可见制作者高超的工艺制作技术。托盘由两层银片组成,口径18.3厘米,足径14.2厘米,高1.5厘米,重197克。敞口,平折卷沿,斜腹,平底。盘沿饰忍冬纹,底中心为一圆形凸起,錾刻一朵牡丹,花盛开、叶拥簇,雕刻线条细腻、柔和,此处与盏底吻合;底四周浮雕两对手持花枝的童男童女,相对的两个童子性别相同(见图17)。托盘中所有的花枝皆握在童子手中,无一处散落。童子表情动作各异,在盘中玩耍,有飘仙之感。盏中童子应为佛教的“磨喝乐”。自佛教传入中原后,磨喝乐神在文化传播中与中国文化交融,历经汉唐,其内涵的文化和外在的造型形态都逐渐与本土的民俗民风相融合,演变为天真童子的形象,并形成“化生求子”的风俗,到宋代已成为民众喜闻乐见且家喻户晓的崇拜偶像。这件元代银盏的题材既有佛教的文化观念,也有在中国文化传统理念影响下,元代女子祈求“繁衍子嗣”的理念,展现了浓厚的中华文化与佛教文化结合的趣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管长得多美,也不论多么美好的爱情,在中国古代,生儿育女为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追求。这件雕花人物银盏与盘深刻地展现了元代女子对求子的渴望和美好祝愿。

狮形银配饰,长7厘米,宽3厘米,重19克。卧伏式。一足向前趴,另一足弯曲于头下。头部浮雕长卷毛,头顶端刻一“王”字,体生细短毛,尾巴卷入身下,脊椎骨明显凸起,做连球形(见图18)。这件银配饰很有可能是属于某个物体的部件,功能旨在镇宅辟邪。这件狮形器物上有一个醒目的“王”字,狮子是自然界的猛兽,威力强大,因此得到的保佑就会越多,这是人们简单直接的愿望。心目中的神灵与自然界的猛兽互相结合,以求得人身的庇佑与家的安全。一切美好的愿望都得到保护是人们最根本的需求。

如今,这几件银器都陈列在皖西博物馆的展厅里。透过寥寥几件器物,几百年前的元代社会面貌仿佛就呈现在眼前,甚至可以感受到元代女子的生活百态。这是我们发掘、鉴赏、珍藏这些文物最重要的意义。